Le riz et la pomme de terre

上一篇我提到 在考試幾天前
我曾經偷偷想過如果面試老師是道地的中國人
問我一些海峽兩岸的敏感問題時
我該怎麼回答

想歸想
偏偏好死不死真的全部都給我遇上...

回到口試現場
在考場角落的位子上 這位溫柔的女老師看了看我的居留證
輕聲的跟我說 :
« 既然中文是妳的母語 那我就挑難一點的文章給妳看吧 ! 不然就不有趣了 »
我 : « 喔喔 ! 好 ! » (可是請妳還是不要挑太難的吧...)
她 : « 簡體中文看得懂吧 ? »
我 : « 喔 ? 阿 ! 可以啊 ! » (留冷汗)
她 : « 這篇文章我知道滿難的 那我們就是談談就好 沒有任何政治立場 好嗎 ? »
我 : « ...啊啊 好好 是是是 當然當然 » (猛流冷汗)

我拿到文章一看 « 亨廷顿文明观：西方中心还是价值中心？ »
整篇文章請大家看 :

http://www.rfi.fr/actucn/articles/110/article_12015.asp

看完文章
我...............飆冷汗.....................
必須要說的是 其實我覺得這篇文章還滿有趣的
可是同時我也覺得老師是故意給我這篇文章 想要知道我會怎麼回答

恍恍惚惚的走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才發現自己身上一隻筆都沒有
只好又跑去跟剛剛和我說過話 操著一口漂亮北京腔的女孩借筆
不知道 反正一坐下來就開始記筆記 寫了什麼也都沒有用
回過神時 溫柔老師已經說時間到
要我過去受死...喔不 是面談了

一開始溫柔老師先叫我朗讀文章
朗讀完了一小段 她讓我把第四段翻譯成法文
我的翻譯是零零落落 說有多糟就有多糟
翻譯時 我常常會進入一種沉默的待機模式
就是看著稿子 然後不講話
腦袋裡只想著 飛奔而去 然後奪門而出

然後就進入重頭戲了 : « 分析這篇文章然後回答老師的問題 »
老師的問題有
什麼是西方中心 ? 什麼是價值中心 ?
為什麼西方世界會害怕第三世界國家取得權力 ?
所謂的權力 妳認為是什麼 ?
亨廷頓的出發點是 ? 他想說什麼 ?
民主的好處壞處 ? 獨裁的好處壞處 ?
資本主義的好處 ? 社會主義的壞處 ?
民主跟獨裁各有好壞
妳覺得有沒有一種絕對客觀的方法可以找出另一種完美的體系來統治人民 ?
中國向世界證明了不民主也可以強大
於是西方世界就用人權問題來打壓中國 妳怎麼認為?
馬英九上任後 台灣人民的反應 ?
台灣人民對中國政府的觀感是?
所謂的台灣文化是什麼 ?
孔子孟子是不是也在你們的教科書中 ?

如果這不是考試 我想這會是一場很有趣的討論
畢竟我幾乎從來沒有這樣理性的跟對岸朋友深入探討過
到最後 老師也跟我分享了很多她的看法
不過我可以看得出來
她很成功的在我面前保持了中立而且客觀的態度
到最後 她跟我道歉
說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問我跟電影相關的問題
或許也是因為就算拿著法國護照 還是離家鄉久遠
想知道一個台灣學生對自我認同的立場
我離開時 兩個人相視而笑

終於走出考場 我看到因為被風吹太久 而渾身發抖的咕基
才知道   原來30分鐘的口試 溫柔老師跟我居然談了大概一個小時
而那個借我原子筆的北京腔女孩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我就這樣手上拿著一隻筆 傻愣愣又跟咕基搭RER回去
本以為累人的一天就這樣結束
沒想到又在RER上遇到三個人為了爭一個座位在吵架
好不容易回到家 在我家旁邊的超市裡又碰到一個醉鬼
一直跟著我 拼命找機會跟我說話
咕基即時站出來 使用了 « 咕基牌殺人眼神 » 才把他擊退

算算 這一天一共碰到了五個瘋子
就平均值來說 實在是有點多
雖然 « 見怪不怪 » 一直是我跟咕基的中心思想
可是一想到之後 或許我會要待在巴黎工作
咕基就是很擔心
在這樣一個班車隨時可以誤點 大家惡言相向的瘋狂巴黎
我能不能找到一個的棲身之地呢 ?

又或是像那位溫柔的中國老師問我的 :
« 會不會想回來呢 ? 台灣人? »